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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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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莱西斯的反应是帝雅没有想到的。

“贤者之王?你是说...”帝雅看向了办公室的窗外,窗户正对着南方。在帕克斯城的南方有一座高度达到40米的雕像,即使是在相距甚远的这间办公室,也能透过窗户看到那座雕像——应该就是如此设计的,为了能随时望见那灯塔一般的人物。

普莱西斯也看向窗外,点了点头。

“嗯,也没有第二位贤者之王了。”

帝雅早就看过那座雕像,因为太过巨大,刚来到这座城的时候就远远地看见了,只是离得远看不太清。和平日的时候凑近了看过,因为太高也很难看清雕像的面部,但那个时候帝雅就觉得这座雕像所勾勒的人物,有一些眼熟。现在想来,那不就是她在雷恩的梦里见到过的,年轻时的雷恩吗?应该说,看起来比那个雷恩更年轻,也更加英武。

就像是传说中的英雄那样,象征着所有冒险者心目中最为理想的形象,作为这座城市的图腾之一,屹立千年。

贤者之王,也被称为冒险者之王,帕克斯城的开拓者,冒险者公会的建立者与第一任总公会长。冒险者公会的徽章图案由很多元素组成,其中最主要的部分是以一面盾牌和盾牌之后的剑、杖、弓三件武器构成,据说其中那根杖,就代表着贤者之王。

“不,那可是千年之前的人物,怎么可能是我的师父。”帝雅有些不敢相信。

“你手上的那枚戒指,可不是哪都能见到的。”普莱西斯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细链,上面串着一个戒指,与帝雅手上的那枚几乎一模一样,仅有一些细节上的差别。

“像这样的戒指,全世界总共也就只有三枚。贤者之王大人手上有一枚,我手上这枚会在历任的总公会长之间传承,还有一枚应该是作为礼物送给了与贤者之王大人交好的精灵族。你若不是从精灵族那里得来的那枚戒指,就只有可能是得自于贤者之王大人了。”

帝雅想起雷恩也说过,这枚戒指可以代表他的身份,只是那时候他还不清楚雷恩的真实身份。

“这么算起来,如果贤者之王大人至今依然健在的话,那他得有快...一千三百岁了吧,真是惊人。”普莱西斯摸着下巴,他已经认定了帝雅的师父就是贤者之王,丝毫没有怀疑过其它可能。

“或许,是贤者之王的子孙后代,只不过与先祖同名呢?”帝雅还在表示质疑。

“不可能的,虽然贤者之王大人销声匿迹很久,但我们也不是一点关于他的消息都没有掌握到。据我们所知,贤者之王大人只有一个女儿,而他的女儿已经...”

普莱西斯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帝雅也知道后续的话语是什么。

“艾兰...”

“是的,看来你师父也跟你说过啊...”

帝雅其实早就隐隐察觉到一些真相,在普莱西斯揭露出来的时候她也是立刻就联系到了一起并相信了雷恩就是贤者之王这个事实,之后的一切质疑都只是为了彻底打消她的怀疑而已。

从雷恩的梦境中,帝雅能够窥见这位老人过去的辉煌,漫长的人生,以及绝强的实力,这些都可以证实普莱西斯的话。然而帝雅在现实中见到的雷恩,只有苍老和颓废可以形容,尽管她离开维纳塔镇时雷恩应该是打起了一些精神,但依然不会有人将他与传说中的贤者之王联系到一起,这种印象上的反差也确实让帝雅难以立刻相信自己就是贤者之王的弟子。

“这种身份上的象征,贤者之王大人不可能轻易交予别人,看来你很受他的器重啊。不过真是想不到,你居然是贤者之王大人的徒弟,倒也是能明白为何你年纪轻轻就能拥有如此实力了。哎呀,这下消灭帕克斯城的吸血鬼这件事更有把握了,哈哈哈哈。”

普莱西斯爽朗笑道,帝雅此时已经接受了关于雷恩的事实,果断顺着普莱西斯的话语将话题转移到了吸血鬼的事情上。

“关于吸血鬼的情报,您掌握了多少?”

“很遗憾,不多,我能获取情报的渠道太少了。老实说吧,我身为总公会长,在这座城里其实没多少实权。”

“这是为什么?”

“我说过了,我很少待在帕克斯城,也就没有在这里培养势力的空间。帕克斯城的上层权力,目前被掌握在议阁和副总会长马鲁斯手里。”

议阁是冒险者公会总会的权力机构,由间接选举选出的十二名退役冒险者和十二名帕克斯城平民组成,以制定管理帕克斯城的各项决策,而历任的总会长和副总会长也是从议阁的这二十四人当中选出。

“议阁做出的各项决策,最终是由总会长或者副总会长中的一人拍板的,所以我本应与马鲁斯合作分担职务。不过我当总会长的这些年,为了发展各地的地方公会,一直在满世界到处跑,帕克斯城真的很少回来。简单来说就是,在这里,我被马鲁斯架空了。”

普莱西斯摸了摸自己的刺头短发,又不禁大笑起来,好像陷入这糟糕境地的不是他一样。

“马鲁斯副总会长,是个怎样的人?”帝雅问道,她想起在和平日演讲时见到的马鲁斯,看似温和带点怯懦,实则在眼睛的深处隐藏了一丝严酷。

“不太好说,我看不透这个人。我当初说要去发展地方公会,他特别支持我,让我放心行走外地,帕克斯城的事务全部交给他就好。我那时也是天真,没想到他的目的,就这么顺了他的意。现如今,搞得我在这座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嗨啊。”

普莱西斯又自嘲着笑了起来,大咧咧地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工于心计之人。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事,帕克斯城在马鲁斯那货的管理下确实没啥问题,发展挺好,而我的心思也一直不在这座城,所以就没管了。直到两个月前,我为了和平日回来这里,正巧碰上兰塔找我帮忙,要我给她冒险者资格。她没告诉我她是在追猎吸血鬼,是我自己觉得不对劲,才去查了一番。”

普莱西斯告诉帝雅,邪物有很多种,但是会远距离移动的并不多,会让兰塔一路追到帕克斯城,很大可能就是可以高速移动的吸血鬼。

“这一查不打紧,我发现我在查找情报的事情上处处碰壁,有什么人在阻碍我了解真相。而我身为总公会长,哪怕在这座城没多少实权,有本事阻碍到我的人应该也不会多...”普莱西斯话只说了一半,不过只要联系他前面所说的,就能知道他在指谁。

“您是在怀疑,副总会长就是兰塔说的,那个在公会内部向吸血鬼提供帮助的人吗?”

普莱西斯双手一摊,表示他还没有证据证明这个猜测。

“虽说没证据,但这反而给我提供了一个方向,霍兰斯特那小子受马鲁斯委托进了遗迹狩猎吸血鬼的事我就是这么查出来的。所以我找了些信得过的冒险者,以个人名义委托他们去遗迹援助霍兰斯特他们,结果导致我的行动应该是被注意到了,那之后调查变得更加艰难了。”

帝雅闻言,立刻噤声看了看四周。

“哎,不用担心,我可以保证至少这里不存在耳目。”

帝雅想想也是,要不然普莱西斯就不会将她叫来此处了,于是继续了对话。

“还是有些成果的对吗?兰塔告诉过我了。”

“是的,有兰塔的魔眼帮忙,我确实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特拉吉克棚屋区,你听说吗?那里就是所有线索指向之地。”

“特拉吉克...那里我之前也去过一次呢。”

“不,你不明白,你所能到达的,只可能是特拉吉克的表层,接触不到其真正所在。”

“什么意思?”

“特拉吉克这个地方,是帕克斯城一直以来都很头疼的老问题了。你或许不知道,在帕克斯城建立之前,那里就已经存在了。”

普莱西斯花了点时间向帝雅解释特拉吉克是怎样的地方。

远在帕克斯城建立之前,甚至是远在贝斯提亚遗迹被人发现之前,特拉吉克就已经有人居住了。当时由于佩里库罗之森,以及森林之中那些危险的魔兽的存在,特拉吉克是一处正常人都不敢踏足之地。只有一些因三大国之间的战争而失去归处的人们,才会涉险来到这处各国都不愿吞下的无主之地。

于是,逃犯,逃兵,难民,以及别有用心之人,聚集在了这个地方,为这里起名“特拉吉克”,意为“垃圾场”。为了躲避魔兽的威胁,这些人选择向地下开拓生存空间,但是他们各自为政,对于居住地的修建没有统一的规划,以至于特拉吉克的地形结构越来越复杂。漫长的时间过去,特拉吉克成了一座错综复杂的地下迷宫。

糟糕的环境滋生了难以想象的罪恶,这座地下迷宫成了无数犯罪集团的根据地。三大国曾多次试图围剿聚集于特拉吉克的罪犯们,却因为对这个混乱的地方不如他们熟悉而屡屡失败,反而蒙受了不少的损失。最终,谁也不愿再插手此地的事宜。

直到距离特拉吉克不远的贝斯提亚遗迹被人发现,从遗迹中窥见到的利益驱使着人们再度将目光转移到这处污浊之地。时值冒险者公会的前身——科尔茨缇欧协会在各国间的影响力日益增大,不愿再受到损失的各国便委托冒险者们前往清剿特拉吉克的罪犯。

在贤者之王的带领下,冒险者们历经无数场战斗,终于镇压了这片土地,并在三大国的支持下于此处建立起帕克斯城。只是,冒险者们仅仅是解决了盘踞于地面之上的罪犯,更多的罪犯躲入了地下。

比起贝斯提亚遗迹和佩里库罗之森的魔兽,还是这些狡猾的罪犯更为可怕棘手。冒险者们不敢贸然进入地下,亦不能直接毁掉这片区域,因为这里局势复杂,生存于此的并非全都是罪犯,也有无辜之人。他们尝试过派出冒险者假扮罪犯混入地下摸清地图,结果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来。无奈,只能将此地封闭起来,形成了如今的特拉吉克棚屋区。

“你可以将特拉吉克理解成是,被帕克斯城所包围的一座城中城。这一千年来,公会长换了一任又一任,都没人能够解决特拉吉克存在的问题。那里就像是帕克斯城的一处顽疾脓疮,无药可医,只能任凭其生长。”

“潜伏在帕克斯城的吸血鬼,就藏匿于那样的地方吗?”帝雅思考着,按照普莱西斯的说法,特拉吉克分为表里两个部分。表·特拉吉克是正常人能够接触到的区域,但那只是一张外壳,隐藏其下的里·特拉吉克才是真正的特拉吉克。

“没有别的可能了,虽然不知道它们是何时混入了特拉吉克,当然也有可能它们从一开始就存在于那里。”

“我听说过,特拉吉克附近存在着一个名为天落帮的黑帮,他们与吸血鬼有着怎样的关系?”

“根据我掌握到的情报,他们的地盘与吸血鬼可能活跃的区域高度重合,可能两者之间存在合作关系或是主从关系。”

普莱西斯沉吟片刻,补充道:“我觉得,直接把天落帮考虑成是一个吸血鬼组成的帮派也不算过分的。”

“总公会长大人,您既然可能已经被盯上了,接下来的调查,不如就交给我吧。”帝雅提议道。

“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找你过来,打算将这个任务委托给你。抱歉啊,为了避免被有心人注意到,我不能通过公会,只能用这样私下的方式来委托你。”

堂堂总公会长,做事却不能通过公会,这听起来有点讽刺。

“没有关系的。”帝雅表示理解。

“你得谨慎行事,查不到也没有关系,最关键的是不能打草惊蛇。我们不清楚特拉吉克的地下现如今究竟有着怎样的情况,吸血鬼的数量达到了怎样的规模,它们如何往返于地上与地下也无从得知。只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特拉吉克是个极为凶险之地。我能用的人太少了,帝雅茉缇丝,你可千万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我明白了。”

“嗯,那就拜托你了。”普莱西斯双腿盘坐,双手扶在膝盖上,向帝雅低了低头,似乎是高山人的一种行礼方式。

“乐意效劳。”帝雅站起回礼。

普莱西斯也站了起来,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将其交给了帝雅。

“这里面是我至今为止掌握到的情报,虽然不多,应该也能给你的调查带来一些帮助。”

普莱西斯说完便走向餐车打算继续他的加餐。

“今天就谈到这,之后你不要主动找我,以免你也被人注意到。如果有需要,我会找你的。”

帝雅点点头,与普莱西斯告别之后离开了办公室。

普莱西斯坐在办公桌上,咬着硬面包看着帝雅离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嘴里含着食物自语道:

“以她的外貌,让她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是不是有点为难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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